在溧阳过夜(神州游69)

?徐志摩《告别剑桥》的开篇一句话:

?“我悄悄地走着,

?正如我悄悄地来了。"

?我想写一篇告别黎阳的文章,开头这两句也很贴切。

?我上次来屯溪是在五十年前。当时的屯溪只是一个几万人的小镇。如今,城市框架已经被拓宽。不仅很早以前就有铁路,现在还有高铁。宏伟的高铁站,不比任何一个地级市差。

?从无锡来屯溪,首先要去南京,经过芜湖、宣城。坐高铁要绕个大圈子,先向东再向南,经过苏州、上海、嘉兴、杭州,再向西经过阜阳、桐庐、千岛湖进入安徽三阳镇,过绩溪就是屯溪。

?黄山市的首府是屯溪,以前是徽州地区。其实地改市的时候把徽州改成黄山市是长官的意愿,很尴尬。我说我要去黄山。是游玩的黄山还是行政的黄山?黄山离市区六七十公里。

?为什么不叫“徽州”?既有历史渊源,也有地域共性。称徽州为黄山,无非是黄山的名声,徽州的名声不比黄山差。“去徽州,去黄山”一点也不降低黄山的格调。

?路过绩溪、马平川,让人想起八百里外的秦川。屯溪是一个独特的地方。

?屯溪古称“溧阳”,自古以来就是南北商埠。所谓“汉唐溧阳明清屯溪”,可见屯溪的商业价值。

?新安江流经屯溪城区,黎阳码头位于屯溪东西轴线上。这是三条河流的汇合处。当年船如林,如今平如镜。

?溧阳老街上,夜如白昼。古商号、赵家大院、钱家大院和木牌坊砖雕令人叹为观止。新企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书店和奶茶店就不用说了,人头攒动,买糊糖和奶茶互相竞争。成立于1823,仙女也想在胡杏堂吃一口黄山烧饼。徽饼、徽菜、徽茶、砖雕、石雕、木雕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还有划破夜空的卡拉ok女高音、男中音、高音唱腔。戏曲歌手与杂耍艺人,古老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是人间仙境。

?码头边上有一座不太高的石牌坊,上面刻着“溧阳夜泊”四个字。啊,如果旁边刻着张继的《枫桥夜泊》,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霜冻之夜,

蒋丰渔火愁眠。

姑苏城外的寒山寺,

午夜钟声抵达客船。"

如果把春花秋月的溧阳码头搬到苏州来,风光无限,张继应该写一首《春江花月夜》的诗。

?离码头不远处,就是新安江的“文峰桥”。文峰桥规模宏大,造型独特,在世界古桥中独树一帜,不逊于瘦西湖的吴婷桥和昆明的于风桥。

?从栏杆上望去,随着文峰桥色彩的频繁变换,我仿佛在红橙黄绿蓝紫的梦幻色彩中,看到了远处新安江十里画廊美丽雄伟的姿态。惠州的文化脉络天下第一,惠州的山水是中国之冠!

?陪我夜游的表哥和姐夫给我讲了这个城市的变化,还有他们给我们开车的老二和二媳妇。一家人悠闲地在老街上漫步。

?五十年前,我第一次来到屯溪。那时候物质条件差。表哥住在凉亭里,一个铁梯上下。我在客厅铺了张床睡觉,聊到深夜。当时我学校毕业,刚参加工作。我先来看我表妹,可见我们之间的感情之深。

?我们家在爷爷的时代非常辉煌。“南京路永吉建筑厂”和“上海陶福记建筑厂”是同行兄弟,他们也参与了中山陵建设的投标。陶福记的实力远远大于卢永吉。我和表哥在中央路小学读书,我们一起进出。陆家第三代,长得像一对公主王子。

?49年南京解放后,全部财产被没收。楼塌了,爷爷去世了,我们过着比平民还不如的生活。

?我被南大附中录取了。半年后,我被生活所迫,跟着叔叔去了合肥学木工。大叔的单位是省水利电力厅建筑工程队,工程队的杜会计和右翼老公一起被派到合肥。漂亮的会计杜看到我的成绩单,对舅舅说:“这么好的成绩,不去学习,太可惜了!老卢,偏心我外甥不好!”

?我叔叔有五个孩子和四个学生。他说自己偏心是不对的。杜会计拿着我的转学证明送到了合肥七中,我就继续上学了。

?每天早晚都要给舅舅的那一小块野菜田浇水。水桶太大,只能舀半桶,多走几步。晚上住在木匠的工棚里,头顶100的灯泡,写作业,在工人打牌的噪音中睡觉。暑假我会去工地干活,推“捻”,就是把“圆”的钢丝像磨一样拉直。绑好钢筋,用钩钳将混凝土桶上的“箍筋”绑牢。最危险的是把两个灰桶从一尺宽的跳板上扛到正在施工的二楼和三楼。在40后出生的同龄人中,我所经历的苦难并不比高尔基在《地球上》更“人”。

?陆的家业从来没有让我们受益过,我们是靠自己的努力走到现在的。我是高级工程师,在一家五六千人的大企业担任过总监。表哥的姐夫是正教授,担任《黄山日报》总编辑。姐姐的大儿子是香港的高级白领。二儿子在银行,中层干部,大孙子今年考上了东北大学。

?我要走了,我二哥开车送我去车站。全家人送上门,反复叮嘱他们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