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届金融系统工程与风险管理年会综述

风险-不确定性等价与现代金融理论的诞生

经济理论中风险和不确定性的区分往往可以追溯到弗兰克·奈特(Frank Knight),他将风险分为数值可测和不可测。这种区别在当代关于风险和不确定性的文献中已经司空见惯。奈特说:“可测量的不确定性,或称“风险”,与不可测量的不确定性有很大不同。前者其实根本不是不确定性。”

65438-0944年,冯·诺依曼和摩根·斯坦出版的《博弈论与经济行为》第一次将风险和不确定性正式统一到经济理论中。在1738中,丹尼尔·伯努利将期望定义为各种结果的概率组合,后来被称为效用。冯·诺依曼和摩根·斯坦以公理形式证明了伯努利的期望效用是各种结果按概率加权的总和,并提出效用应该用数字来度量。认识论的不确定性由此转化为本体论的风险,本体论是关于世界各种可能状态的分布函数。

从理论上讲,战后经济学中风险对不确定性的替代是由两股主要力量推动的,它们的结合使得经济学的研究课题变成了现在的样子。首先,正如巴克豪斯所阐述的,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经济学决定性的数学化代表了经济学的一个重大新分支,尽管数学在经济学中的应用由来已久,包括马克思和凯恩斯。当时《通论》被认为是一本高度数学化的书,遭到老一辈经济学家的普遍排斥。其次,经济学理论的学科和方法经历了一次批判性的重新定义。冯·诺依曼和摩根斯坦方法的理论基础是由莱昂内尔·罗宾斯(1933)提供的。他认为,经济学不是以研究主题来区分的,它不是关于商品销售、失业和商业周期的,而是人类行为的一个特殊方面:如何在不同用户之间分配稀缺资源。博弈论与经济行为代表了不确定性下第一个一致的、可预测的选择理论,强烈反对经济学对不确定性下的人和心理因素等人类行为进行数学化处理。

这样,不确定性这个20世纪30年代才引入经济学的概念,就以可计算的形式表达出来,从而还原为风险。这种方法的一个重要成果是现代金融理论的诞生,即1952年的马科维茨投资组合理论和1964年的夏普资本资产定价理论。在此基础上,产生了Black-Scholes期权定价模型,可以对衍生品的风险进行定价。现代金融理论可以称为不确定性量化科学。

不确定性回归

不确定性的量化在现代金融理论的里程碑中达到了顶峰,产生了几乎前所未有的政治和实践影响。最中肯的论点是唐纳德·麦肯齐(Donald Mackenzie)提出的,他在2006年和2007年关于“经济理论的表现”的研究中指出,期权定价理论的广泛应用对金融实践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其假设——起初与市场的经验现实严重不符——变得不那么不现实了”。菲舍尔·布莱克本人曾在1989中说过:“交易者现在广泛使用公式及其变体。他们如此频繁地使用它,以至于市场价格通常接近配方的定价,即使在应该有很大偏差的地方也是如此。”布莱克-斯科尔斯期权定价公式被誉为“金融真理的科学发现”,也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以来全球衍生品市场巨大增长的关键。再加上有效市场假说,在衍生品可以通过动态对冲降低社会风险的假设下,这个公式被进一步合法化。引用一个经纪人的话:“我们做的交易越多,社会就越好,因为风险会更小”。

始于2007年的全球金融危机是美国次贷违约的结果,并通过CDO和CDS衍生品等证券化产品迅速蔓延至全球。这场危机让人们通过概率数字评估风险的信心戛然而止。不可数的不确定性回报以“黑天鹅”的形式出现,是指伪装成正态分布的意外尾部风险事件,但实际上其相关性无法被风险模型捕捉到,这也是非理性的“贪婪”投机。

用复杂系统理论探索金融系统的不确定性

2008年的金融危机只是警钟之一。在风险管理领域,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将不确定性降低为风险具有误导性和局限性,这种认知也促进了新的研究视角的出现。在中国,一些大学长期致力于从复杂系统的角度研究金融系统的不确定性。作为金融系统工程领域的年度盛会,天津大学金融系统工程与风险管理国际会议已举办至第17届。2019年会主题为“百年变局下的金融系统工程与风险管理”,旨在探讨如何理解和把握复杂金融系统的运行规律和理论,阐明金融系统工程与风险管理面临的新机遇和新挑战,在百年变局下更好地为实体经济发展和民族伟大复兴贡献力量。

过去一个世纪的变化,让我们的视野和信息与过去不同。金融发展本身就出现了“实践快于理论”的现象。新的产品和服务带来了新的问题,值得学者们从更广阔的视角,用更全面的数据进行研究。这也体现了系统工程学科的独特价值和生命力。

以下是本次大会主题报告和专题报告的简要概述。

香港城市大学李端教授介绍了他的研究成果"基于双层求解方案的贝叶斯补偿学习改进渐进对冲算法"。他指出,随机控制不仅具有固有的随机系统噪声,而且缺乏对系统参数的了解,这构成了强化学习中的一个基本挑战。对此,李端教授提出了一种新的两级求解方案,用于将可约系统的不确定性和不可约不确定性分离为两级,直接逼近最优策略。该方法可应用于动态投资组合的选择。

中国系统工程学会理事长、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所所长杨晓光的报告题目是“强者恒强,弱者恒衰”与中国市场异象。本研究基于日内和日内高频数据,阐述了中国股市存在正反馈交易现象,即中国股市追涨力度远大于杀跌力度,而造成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占据市场交易主体的散户力量大于机构投资者。他指出,这种不对称降低了市场价格发现的功能,削弱了市场的有效性。

天津大学张伟教授做了题为“百年变革中的管理科学:分享几点思考”的主题演讲。依托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管理科学部正在开展的“十四五”战略研究项目,张伟指出,颠覆性技术的重要影响、全球政治经济格局的变化、中国的最佳实践和人类发展面临的挑战是影响管理活动规律的重大因素。张伟以颠覆性技术对金融活动规律的影响为例,分析了未来管理科学研究活动的特点,探讨了未来重要的科学前沿和重大科学问题。

复旦大学张晋卿教授做了题为《指数基金股指期货套期保值策略研究》的专题报告。张全清认为,指数基金比主动基金有更好的表现,存在强烈的风险对冲需求,在指数基金的股指期货中引入模糊厌恶所构建的对冲策略可以显著提高ETF组合的投资绩效。

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永芳做了题为“融资融券交易的处置效应与动量策略研究”的主题演讲。他分享了自己在保证金交易和动量策略方面的研究成果。研究证实,中国融资融券业务投资者整体上存在显著的处置效应,不同市场的相同因素对处置效应个体强度的影响不同。

上海交通大学吴教授做了“移动交易特征研究”的主题演讲。他认为,移动技术带来的便利深刻影响了人们的行为,推动了互联网背景下金融行业的创新和改革。他指出,移动交易终端的出现改变了金融市场参与的便利性、参与者的广泛性、渠道的普及性、直接交易成本和信息获取成本等。,从而改变了传统金融创新带来的供求特性、流通特性、盈亏特性和风险特性,它们相互作用,相互影响。

中国科学院战略咨询研究所李建平研究员做了“大数据环境下的风险识别与整合”的主题演讲。做了《大数据环境下的风险识别与整合方法》的研究报告,构建了以财务报表为载体的新型风险识别模型,并成功分析了非结构化文本和结构化文本,总结出风险因素的层次体系。

厦门大学郑振龙教授做了题为《牛市风险与牛市贝塔》的主题演讲。本研究首次提出了牛市风险的概念,并发现中国股市的牛市贝塔与横截面收益率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证实了牛市风险是一种不同于传统定价因素的新的定价因素。

吉林大学陈守东教授的报告题目是“系统性金融风险与中国金融形势分析”。陈守东在报告中分享了他近期的研究工作,包括构建了包含关键风险因素的金融形势指数,分析了经济冲击对中国金融稳定的影响,分析了金融周期和经济周期的期限效应,为分析和预测中国的金融形势和制定经济金融政策做出了贡献。

西南交通大学黄教授以《企业R & amp;d投入强度是锚定政策门槛还是连接企业?”。他指出,企业高管的R&D投资决策存在一定程度的锚定和调整行为,不仅锚定了政策门槛,也锚定了关联企业的R&D投资强度,但政策门槛对R&D投资决策的正面影响更大。

陕西大学的张新东教授的报告题为“供应商集中影响企业创新吗?”。她认为,供应商高度集中减少了公司的创新投资,这种影响在小规模、私营和耐用品企业中更为明显。同时,她指出,承担风险、资源占用和议价能力是造成这种影响的三个渠道。

华东理工大学的周卫星教授从预测大地震发生概率的角度提出了时间序列的重现区间分析。在研究过程中,首先设定了事件发生的阈值,并假设了几种重现区间的概率密度分布,通过KS检验进行了验证。该方法可应用于股票涨跌的概率预测和风险预警。

北京师范大学李洪刚教授作了题为“社会经济系统的复杂性与金融系统的风险”的主题演讲。他运用复杂经济金融系统和计算实验的方法,建立了“金融机构网络与系统性风险”、“交易者信息交互与行为趋同”、“交易者战略交互与行为级联”等多主体模型,开展社会经济系统复杂性和金融系统风险的研究。

湖南大学马超群教授做了题为“供应链金融+区块链”的主题演讲。首先,他将互联网金融与传统金融进行了对比,详细分析了供应链金融的发展现状和各种痛点,如融资难贵、技术资产抵押难、资金流转慢等一系列问题。结合计算机技术信息化、网络化、数字化的发展趋势和区块链确保底层数据真实性和可靠性的本质,他提出了供应链金融区块链的解决目标。

厦大教授郭烨做了题为“后资管新规时代中国的影子银行与资产证券化”的主题演讲。她研究了后资管新规时代中国的影子银行和资产证券化,分析了中国影子银行的现状、定义和分类,比较了资管新规前后中国资本证券化的发展,以及中美资本证券化的定义和风险,提出中国企业的资产证券化更具有影子银行的典型特征。

从风险与不确定性的明确区分,到风险与不确定性的等价,再回到风险不等同于不确定性的认知,风险与不确定性的定义以及二者之间的关系一直在不断演变。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肯尼斯?阿罗曾说,“对我来说,我们对事物在社会和自然中如何运作的理解就像是浮云。无论是历史必然性,还是重大外交计划,抑或是对经济政策的激进观点,信仰的确定性都伴随着巨大的诅咒。对于个人或社会而言,在制定影响广泛的政策时需要谨慎,因为我们无法预测结果。”在不确定性统治的世界里,对结果的预测并不是简单确定的线性关系,现实世界永远是复杂的、多维的、随机的。在同样被不确定性所统治的金融市场,我们也需要时刻保持对它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