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年资本7年进化史:赋能本土科技独角兽的野心与进程
编辑聂凯
这是一个伟大的变革时代。
近两年，互联网流量增长的热度逐渐消失，科技、高端制造等行业正在成为业界频繁讨论和追捧的热门话题，并演变成创投圈一个全新的、极其重要的命题。
背后的原因是科技和高端制造业正在成为各国布局和角力的“主战场”，它可能重塑全球力量格局。基于此，自2015以来，我国陆续出台并修订了《中国制造2025》、《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等重要文件，从政策层面支持科技和高端制造业发展。
但很多投资人发现，换轨并不容易:科技和高端制造业不像互联网，R&D投入大，投资周期长，专业知识壁垒高，风险大。更重要的是，互联网的底层逻辑是流量。只要知道流量，就可以有多种变现的可能性，企业的盈利拐点也是可以预测的。但是科技和高端制造业的品类很多，底层逻辑似乎不太清晰。这成为了想要跨领域投资的机构所面临的阻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立于2014的丰年资本在热潮前布局，先后拿下了大梦数据库、达利开普、硅半导体、柯胜纳米等科技和高端制造领域的“隐形冠军”。这些企业的名字可能远没有互联网行业项目的名气大，但却是各自垂直细分领域的掌门人。
超高命中率的背后，丰年资本是如何精准捕捉中国科技新势力的？它的核心投资能力是什么？你是如何看待整个产业生态的？带着这些问题，36Kr与丰年资本合伙人赵峰进行了详细的探讨。
01提前押注地方科技产业，机遇与挑战并存。
“未来有竞争力的投资机构一定是产业化和专业化的，专注于技术和高端制造是我们的主动选择。”坐在办公桌对面的赵峰说，“丰年的定位是一个能够更好地理解商业，帮助科技企业跨越从1到10的成长鸿沟的机构。”
这是我们在北京东三环财富金融中心和丰年资本总部，与丰年资本合伙人赵峰见面时的场景。与大多数投资人的理财风格不同，赵峰更像一个企业家，说话慢条斯理，语速很快。
当面对丰年资本2014创立时为何选择科技和高端制造的问题时，赵峰坦言:相比于众多机构争夺的TMT、医疗、消费等领域，丰年团队的“基因”更适合科技和高端制造。
更关键的是，2014前后，丰年资本基于国际大环境，对中国科技和高端制造业的发展有了清晰的认识。这使得丰年资本在大部分投资机构感知到浪潮的演进之前，密集调研和投资军工、科技、高端制造等领域具有自主创新和进口替代特征的头部项目。要知道，那时候创投圈的兴奋点还是集中在TMT领域，技术和高端制造还是一个几乎与鲜花和掌声脱节的领域。
“能够提前洞察趋势，本质上是因为我们在中国这片土地上更深入。”赵峰说。
风向的明显变化是在2018之后。
从政策上看，2019在上海考察期间，国家指出要支持和鼓励以高端制造业为代表的“硬科技”企业上市。这标志着一个由科技人员创造的小众概念正式进入了国家的官方话语体系。此后，许多顶尖技术人才和科学家参与了科技和高端制造的创业。
有一段时间，大量的创业者和投资人涌入，才发现这个领域并没有那么简单:科技和高端制造的发展，并不是砸钱砸人就能解决的，在TMT领域的发挥，似乎作用很小或者没有作用。
背后的核心问题是，国内大多数科技和高端制造企业面临的共同痛点是1到10的增长差距。
“技术和产品成熟后，这些企业往往会遇到成长的瓶颈和‘放量’的痛苦。”赵峰说，能否解决这个痛点，是在这个领域立足的关键。
比如最初布局的时候，丰年资本投资了很多初具规模、崭露头角的科技企业，发现有些企业虽然产品不错，但是在营收达到几千万的时候遇到了明显的增长瓶颈。
“往往当员工数量达到几百人的时候，以技术人才或者科学家为主的创始人就开始在公司的管理和商业化方面苦苦挣扎。这是因为企业的规模超出了他们个人的管理边界，所以他们必须用系统的方法来管理。”赵峰说，“这是企业和企业最大的区别，也是一个企业成为世界级企业必须跨越的一道坎。”
在丰年资本的调研中，国内不同科技、高端制造企业的创始人，其管理能力差异很大，在战略制定或执行、流程建设、团队建设、成本控制等方面都或多或少存在问题。这些难点一旦突破，将有助于企业解决快速发展的瓶颈。
正是瞄准了企业在管理赋能和成长促进方面的巨大价值增长空间，丰年资本决定继续聚焦科技和高端制造业。
02赋能本土科技企业成长的关键点，雄厚资本的破局与建立。
在创投圈，一直流行一个关于投资是艺术还是技术的争论。
在艺术方面，创新项目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即使精密的投资预测也可能导致投资失败，而成功的项目往往是因为投资人对人和赛道的感知更强；赵峰更倾向于技术论。“丰年资本还是把投资当做一门专门的技术，因为机构要长期发展，必须有自己的‘壁垒’，必须有组织、有系统，这样才能保证输出结果的可持续性和可复制性。”
基于此，丰年资本不同于其他大多数机构的地方在于，它更多的是企业思维。“在机构文化和团队构成上，我们融入了很多行业基因，所以深受很多商业思维的影响。比如杰克·韦尔奇的最佳原则(Be No.1或No.2-or be gone)要求企业在每一个业务领域都要做最好的领导者，这也是我们最初选择投资科技和高端制造业的重要原因。”
丰年资本将企业思维作为他们科技投入的重要基础，企业思维和深入的行业管理经验也赋予丰年资本对行业独特的视角。赵峰表示，丰年资本对行业的深挖和对企业管理的理解，使其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能直接指出企业遇到的痛点和困难，并给出有价值的建议。“自成立以来，我们不仅努力成为中国最好的投资机构之一，还努力探索商业世界的最佳实践，成为中国最好的科技企业管理推动者。”
科技企业的管理赋能，一直是丰年资本最为看重和推崇的理念。对此，丰年资本从成立之初就在深入研究丹纳赫，团队中有几位高管都是丹纳赫人。丹纳赫的精益管理思想和方法对中国的科技型企业极具借鉴价值:作为全球产业并购之王，丹纳赫通过“投资+管理”的双轮驱动战略，收购产品技术优秀但经营效率较差的企业，多维度赋能后使其具备行业一流的竞争力。
为此，赵峰多次专程拜访丹纳赫中国总部，与丹纳赫中国区高管进行了深入交流。“我们发现丹纳赫的DBS系统非常适合科技和高端制造业。它分为80多个模块，在30多年的积累中已经相当成熟，几乎可以解决一个工业企业面临的所有问题。”
当然橘子是淮北出的。五年来，丰年资本在借鉴国际产业巨头经验的同时，结合国内科技产业的客观发展阶段，依托对本土市场更深入的理解，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投资和投后赋能方法论。通过不断的实践，逐渐建立了“丰年管理体系”(HMS)。丰年资本制更适合中国本土的科技型企业。
2022年，基于历年打造的企业运营能力和产业赋能能力，丰年资本中台赋能团队由“丰年管理处”升级为“丰年管理中心”(HMSC)，全面赋能中国科创企业。“丰年管理中心”由丹纳赫、通用电气等具有丰富行业背景的专职团队组成，进一步赋能科技企业形成系统化管理能力，为科技企业提供管理、金融和资本市场、人力资源、品牌推广等领域的系统化工具，帮助其从实践层面不断提升管理能力。丰年资本成立的丰年管理学院，每年定期举办课程，帮助企业形成更好的管理理念和方法，包括精益管理、进入资本市场、战略规划与部署、标杆之旅等课程和活动。
“我们有一个来自丹纳赫的同事。我第一次去我们投资的公司辅导时，当场发现以前的经验不适用。”赵峰表示，丹纳赫投资的企业一般都有现代化管理的经验，而国内大部分企业的管理模式比较粗放，基础较差，升级赋能的挑战更加艰巨。“但这恰恰是中国科技产业所需要的，也是现阶段最有价值的。”
对业务管理的赋能和推动，也成为很多科技独角兽转折点上最重要的杠杆。
以丰年资本投资的一家半导体企业为例。2021，这家企业订单大增，直接增长了四五倍。但订单的骤增也使得交货压力陡增，产能面临一定挑战，质量出现波动。这样带来的影响是，一旦产品无法交付或者产品质量出现问题，必然会影响企业收入和利润的增长，以及市场声誉，甚至战略卡位。
有鉴于此，丰年资本专门派出项目组实地工作半年，解决这家企业面临的问题。“从整体思路来说，一是提高企业的交付能力，二是降低产品质量的不合格率。这在国外已经有了成熟的管理体系，但是国内的企业在一两亿的收入阶段，老板们还在用土办法管理。”赵峰说。
所以在制作端，丰年资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详细诊断整个制作流程，重新梳理每个环节的价值。“大概有30多个项目要一个接一个地检查，以梳理整个价值链，从而发现链条中的各种价值是如何流动的。了解清楚之后，你就能看出哪些环节浪费了，哪些地方可以精简。”
下一步是实施。为此，丰年资本在现场花了几个月的时间，通过专门的工具指导企业改进。比如有两个环节浪费最严重，丰年资本会帮助企业重组再造流程，剔除核心浪费点或卡点，然后重新安排运营流程。最后，大约三个月后，公司在不增加任何人员和设备的情况下，产能增加了一倍，空间缩小了50%。
"这个系统有管理概念、工具和具体的实施细节."赵峰说，但最重要的是与被投资企业实地梳理定位问题，并加以消除，让企业真正学习并习惯科学的管理方法，慢慢步入正轨。“我们不只是想治标，而是要不断提升企业的系统化管理能力。”
利用这套体系和方法，丰年资本对被投资企业进行了多方面的赋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丰年资本于2020年投资的国内领先的半导体分析测试企业柯胜纳米，是亚太地区半导体失效分析赛道的绝对领导者。从投后数据来看，从2019到2021，柯胜纳米的收入和利润都翻了几番。
再比如武汉大梦数据库，是国家重点软件企业，拥有完整完整的自主知识产权。丰年资本2019投资后，这家企业的业务不断取得新的突破。根据第三方研究机构赛迪顾问发布的《2020-2021中国平台软件市场研究年度报告》，在国产数据库领域，武汉大梦数据库在2020年中国数据库管理系统国产数据库市场排名第一。
正是因为在1-10阶段对企业的赋能，丰年资本不拘泥于看一个企业是天使轮、A轮还是B轮，而主要是在企业发展的实质性节点。“我们投资强一半导体的时候，是第一家投资金额和投资比例都比较大的机构投资者。当时很多机构对这个项目很犹豫，认为公司不盈利，估值高。所以外界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是第一个冲进去押注前期的机构投资。”在赵峰看来，强易半导体成立三四年，已经扎根于探针卡的细分领域，进入了小批量产品的生产和交付阶段，在自主可控方面处于领先地位。“他们的团队很优秀，他们都是国际制造商，有很大的增长潜力。”
不仅如此，丰年资本还会让企业不盲目追逐热点。比如，面对当前的数字化浪潮，行业加大了数字化、信息化的力度。赵峰认为，这很容易让企业陷入一个误区:数字化包治百病。“如果没有对管理流程本身的深刻理解，数字化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会告诉被投资的企业，要想上ERP(一种信息系统)，首先需要深度梳理管理流程，并结合起来。”
在赵峰看来，科技和高端制造企业必须找到自己的核心能力和根据地。“有好的技术，好的产品，好的管理，坚持核心战略方向，这样的企业在长期的深耕沉淀中是可以逐渐跑出来的。”
聚焦管理赋能，中国科技产业崛起的叙事样本
从强一半导体到硅半导体，再到柯胜纳米，丰年资本的投资方式更加专注，项目少但成功率高，回报更加丰厚。但这种路径与TMT领域的传统投资风格有很大不同，更考验投资人精准发掘和专注赋能的能力。
“原来美元基金主要投的是互联网赛道。他们可能会选择投一个全新的场景，赌最快的，从而占得先机。而技术和高端制造企业的现状是，大部分领域与欧美相比仍然落后，属于追赶者的角色。”赵峰表示，这需要投资人有耐心和能力帮助其突破瓶颈，成长。同时，他们需要大比例的股份来实现适度的专注，脚踏实地地在每个企业上花费足够的资源和时间。“我们对技术和行业的深入了解，也是我们敢于重仓的基础。”
在丰年资本的产业赋能下，1到10阶段的那些企业可以获得相关的发展支持，在获得投资后进入一个快速体量增长的过程，进一步提高了项目的成功率。
“美元基金的思维一般都是创新的、有野心的、有爆发力的，所以他们会把持续融资当成一件好事。对于科技和高端制造，由于技术研发本身的客观特点，很难从一开始就实现快速突破，但会有不同的发展曲线和发展规律。”赵峰说。
从这个角度来说，投资科技和高端制造业，需要投资机构能够耐得住“寂寞”，对产业发展规律有深刻的理解，并持续深入行业，长期陪伴。为此，丰年资本构建了三大重要能力:一是对行业的研究和洞察；第二，行业的运营管理可以提高自身的能力和赋能；三是获取、收集、整合行业信息资源的能力。丰年的长期战略是把这三种能力的基础打得足够深，足够扎实，在赛道中占据重要位置。
另一方面，随着越来越多的投资机构进入市场，科技与高端制造的竞争日益激烈。这使得仅仅在项目上投资“钱”是远远不够的。如何为企业提供独特的帮助，成为各个机构的差异化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美元基金还是人民币基金，都开始双向融合，互相学习对方的思路和玩法。比如美元基金，要学会了解a股市场，了解中国的产业政策逻辑；人民币基金也应该借鉴美元基金的深度产业化。
这意味着，在未来的中长期内，风险投资市场将在更加激烈的竞争中继续涌动，具有鲜明特色和可持续进化能力的投资机构将在未来胜出。
当然，我们更应该意识到，变化越多，机会越多:当前，我国正处于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节点，国家层面和产业层面都在大力推动科技产业的发展，这为更了解当地情况的投资机构提供了肥沃的成长土壤。根据中国科技部公布的数据，中国全社会R&D投入从2015年的1.42万亿元增长到2020年的约2.4万亿元，其中基础研究经费比2015年增长了近一倍，2020年超过150亿元。绝对数字的背后，是中国在硬科技领域不断构筑壁垒的决心。
所以对于以丰年资本为代表的本土机构来说，正是中国科技和高端制造业崛起的宏大叙事，给了这类投资机构和企业绝佳的发展机会。随着越来越多科技企业的崛起，一个全新的行业正在未来慢慢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