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歇的一生
当他刚到巴黎时,他离吉伦特很近。1793 65438+10月16,国民议会投票决定是否处决路易十六。根据富歇的传记作者、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的说法,富歇在前一天(15)的态度仍然是反对处死国王。但是因为后来轮到他投票了(当时是17的凌晨),他的态度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完全变了!当时,他以一个擅长计算的数学老师的头脑,迅速计算出投票情况——他总是投与多数人相同的票——以至于他投票赞成处决国王,成为他后来所说的“弑君者”。万不得已,富歇用这样公开的政治立场去投靠雅各宾派,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他成为雅各宾派的一员,并逐渐成为该校的领袖人物。雅各布独裁的日子也成了富歇极力展示自己极左嘴脸的时候。当时,他看起来比罗伯斯庇尔更左:他取消了牧师独身的规定,命令他们在一个月内结婚;他摧毁了教堂并没收了它的财产;他命令牧师脱下袈裟,穿上红色小小红帽代表革命。在他领导的地区,消除私有制的运动也非常强大。
1794年4月,罗伯斯庇尔将富歇召回巴黎,怀疑他是希伯来人。生命垂危的富歇奇迹般地逃出了罗伯斯庇尔的手掌心。另一方面,热月政变(富歇在秘密策划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最终将罗伯斯庇尔送上了断头台。
经过大约三年的冷落之后,富歇再次时来运转,他成了总督兼行政部长。他首先与州长保罗·巴拉斯发生了关系。1799年,富歇因在解决巴贝夫“平等共谋”案中立功,被巴拉斯任命为警察部长。
警务大臣富歇掌管三个朝代:总监时期、拿破仑时期,甚至波旁王朝复辟初期。杜伊勒里宫见证了富歇的无耻:1793年,他在这里投票将路易十六送上断头台;7月28日,1815,在同一个地方,富歇组织了欢迎路易十八的仪式。为了成为王朝的大臣,他在国王面前深深鞠躬,单膝跪下,宣誓效忠,亲吻国王的手...他是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微微驼背,稀疏的红头发,不漂亮,非常苍白,没有血色,灰色的眼睛。然而,有时他会谈论法国高级官员,包括他最亲密的同事,并津津乐道他们的轶事。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他非凡的精力。他晚上通常只睡几个小时。除了简单的饭菜,他从不在任何事情上浪费一分钟。他甚至在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接待访客。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外套,与法国政府和军队高级官员镶嵌金银饰品的制服形成鲜明对比。当他站着的时候,除了他瘦骨嶙峋的手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动作;说话时,他狡猾的眼睛和机警的耳朵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富歇既出名又被人讨厌。
拿破仑至今仍对这个大革命中出现的古怪人物印象深刻。在法国,没有一个警察局长能取代这个阴郁的警察部长。他的间谍遍布沙龙、政府部门甚至军队。在拿破仑的命令下,他关闭了47家全国性报纸,监狱里关满了被他的手下逮捕的土匪和罪犯,他们袭击旅行者、邮车,甚至国家仓库和银行。巴黎的犯罪率仍然很高。抢劫杀人每天都有,男人出门都要带武器防身。
富歇以感情外露著称,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的态度,即使是在拿破仑暴怒的指控下。现在,他41岁了,却依然固执地遵循着与世界保持距离的哲学,仿佛在俯视另一个星球上的世界。在他的命令下,男人和女人被逮捕、审讯、折磨、监禁或处决,但他过着若无其事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完全漠不关心。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使命(拿破仑至少会在看到自己的士兵阵亡或伤残时流下伤心的眼泪)。与外交部长塔列朗不同,富歇是第一个来到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同样,与塔列朗不同的是,他从不遗漏任何工作细节,记忆力惊人。他对自己的部门和其他政府部门了如指掌。一切都记录在他的秘密档案里,连拿破仑也看不见。
尽管富歇生活简朴,衣着朴素,但他从不拒绝穿他最喜欢的镶有银饰的蓝色天鹅绒制服。他也没有拒绝乘坐由骑兵护卫的马车,驰骋在巴黎的街道上。他视自己为政治家和伟人,而不仅仅是警察部长;此外,他非常羡慕外交部长这一最高职位。
但是富歇天生就是警察的头,在他的主持下,警察的工作是丰富多彩的。富歇是一个关心每个细节的人。正如塔列朗所说,“从他感兴趣的事情开始,一直工作到即使没有兴趣也不停止”。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不断发现新鲜的丑闻、阴谋、不光彩的举动和无心的言论,并找借口拜访巴黎的各个家庭,包括雅各宾派(他在雅各宾派还有一些朋友)、牧师(他总是在教堂里保护他的朋友)、共和党人和客厅里的贵族。无论社会政治环境如何,他都习惯于时刻保持警惕。富歇还幽默地说:“如果你想说皇帝或政府的坏话,那就等着我来吧,因为我的耳目看到我就会离开。”即使拿破仑有许多鹰犬,也不得不提防富歇的耳目。对富歇来说,秘密活动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必要。
另一方面,这个在工作中完全没有感情的男人,是一个忠诚的丈夫,善良的父亲。与他的大多数同事不同,富歇很少让生意打扰他在巴黎奢华而宁静的家庭。只有最亲密特别的朋友才有幸被他邀请晚上去家里做客。与其他自命不凡的高级官员不同,他很少带妻子和孩子出席社交场合。他的妻子很少出现在上流社会的沙龙里。这并不是因为他的妻子害羞。其实他老婆也不是一个心软的女人。她对丈夫的血腥生涯没有反感和忌讳。相反,她在各方面都认同丈夫。
与当时所有的法国高级官员不同,富歇不仅是一个骄傲的父亲和丈夫,而且是一个满足于一夫一妻制,从不在外面做爱的男人。“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让我的妻子和孩子幸福。”他坚持这一点。“跟我学!”他建议他的老朋友拉乌尔·盖尔哈德,“口述你想写给妻子的信——亲吻你自己的‘秘书’是多么幸福啊!”的确,和家人在一起是他最幸福的时光。在家里,他和他的四个孩子一起玩。在当时的法国,当客人来到家里时,一般来说,孩子们应该避开它,但在富歇的家里却不是这样。他让孩子们在客人中来回奔跑,玩得不亦乐乎,这常常让新朋友们暗暗吃惊,而富歇却感到无比的快乐。“也许你听过有人说我把孩子宠坏了,但他们很可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他承认了这一点。西方有句谚语“最卑鄙、最邪恶的行为也需要气魄和天赋”——富歇在这方面有足够的气魄和天赋。他与罗伯斯庇尔和拿破仑打过交道。虽然人们可以举出各种客观原因,但历史的结局是前者被富歇暗杀,后者对他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被利用。
在他担任警察部长的头几个月,他建立了一个公共警察和秘密警察系统。他是高效细致的现代警察特务和间谍系统的最初创始人。为此,他夜以继日地工作,利用人类的各种弱点,肆无忌惮地施展阴谋诡计。他的间谍、探子、告密者无所不知,甚至连拿破仑的妻子约瑟芬女王和路易十八在伦敦的厨师都被吸收了。这个网络成为他权力的基础。拿破仑打败了滑铁卢,他急着去找他的新主子,一厢情愿地以为复辟的旧王朝会奖励他一个更光明的未来。这最后一次,富歇几乎如愿以偿——他成为波旁王朝复辟时期的临时政府的首脑。他执政时,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甚至向国王报告了一份要被处决或流放的人的名单,其中包括他在国民公会和革命时期的所有前伙伴。然而1816 1.5的法令,让他所有的妄想和疯狂的努力都变成了一场梦!
在法语中,“弑君者”被称为régicide,不仅用于一般场合,在法国历史上也作为一个专门术语,用来指代“判处路易十六死刑的人”,即前述国民公会中投票赞成处决路易十六的成员。上述法律规定,任何“弑君者”至少将被赶出法国,永远不得使用。富歇是一个明白无误的“弑君者”。当初国民公会投票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并不是秘密投票,而是在马拉的提议下,每个议员都要一个一个走上讲台,在全体议员面前阐述自己的观点,并详细记录下来(国民公会对路易十六量刑的投票原始记录保存在法国国家档案馆),第二天在报纸上发表。所以富歇别的都可以靠,弑君罪是一定的,就算他再狡猾也靠不住。
法令颁布时,富歇是萨克森的使节,失去官职后再也不允许他返回法兰西。他住在布拉格、林茨,最后死在当时奥地利帝国管辖下的里雅斯特。
大革命中难免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是,像富歇这样的阴谋家,能够“过五关斩六将”,长期在法国权力中心厮混,实在是不可思议。像泥鳅一样坏的富歇最终以弑君罪结束了他的政治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