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财政部在次贷问题上批评三大信用评级公司?真的是这三家公司的错吗?

三家国际信用评级公司透视(转贴)

信用是市场经济的基础。市场经济发展越深入,对信用的需求就越高。为了降低投资风险,增加市场透明度,信用评级应运而生。所谓信用评级,是指专业机构对特定债务的债务人按时还本付息的能力和意愿的评价,分为资本市场、商业市场和消费者三类,其中资本市场评级占据核心地位。长期以来,穆迪(美资)、标准普尔(Standard & Poor标普和惠誉评级在国际资本评级市场上位列前三,但惠誉的市场份额、盈利能力和国际影响力远不如前两者,在国际资本评级市场的话语权实际上是“两强垄断”。三大评级公司在一定程度和一定范围内,增加了市场透明度,提高了金融交易效率,为政府监管部门提供了管理依据和参考资料。同时,它们也成为一些西方势力继续推行美国价值观和权力的新工具,从而威胁主权国家的经济安全。

三大评级公司的独立性、公正性、客观性、科学性受到广泛质疑。

美国信用评级系统已经运行了近一个世纪。根据美国商法,评级公司属于一般的股份公司,受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的监管。为了保证评级的公正性和客观性,评级公司应该保持自身的独立性,主要是不受政府机构的影响。虽然评级公司对股东负责,但当股东与公众利益发生冲突时,必须以公众利益为重。因此,独立、公正、客观、科学是信用评级公司存在的前提和基础,但正是在这方面,三大评级公司受到了广泛的质疑。

独立性存疑。第一,政府给予特权。1975年,SEC认定穆迪、标准普尔和惠誉为“国家评级机构”(NRSRO),并规定外国筹资者在美国金融市场融资时必须接受NRSRO评级公司的评估,从而确立了三家公司的垄断地位。今年3月,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主席理查·谢尔比在参议院关于评级公司的听证会上指出,穆迪和标准普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竞争,它们的财力主要来自“受控特许经营”。二是长期庇护。为了防止那些“不道德”的评级公司随意出售AAA评级,SEC限制其他公司进入资本评级市场。安然、世通等一系列金融丑闻之后,在诸多压力下,SEC只在Dominion增加了一家名为NRSRO的评级公司。名义上信用评级由SEC监管,但实际上三大公司很少向SEC提交相关资料,SEC的例行检查平均每五年才一次。所以长期以来,三大公司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监管。

可疑的公正性。第一种是基于美国的标准。国家因为国债的发行而成为资本市场的重要主体。鉴于国家巨大的偿债能力和主权的敏感性,一般评级公司不涉及主权国家的信用评级,但三大评级公司的一个重要评价对象是主权国家的信用评级,市场自由化是评价的重要依据。东亚金融危机爆发后,马来西亚为了稳定经济,采取了关闭外汇市场的严厉措施,遭到了三大公司的一致谴责。但事后证明马来西亚的管制政策是成功的。其次,我们长期以来奉行双重标准。美国三大公司的评级主要依据被评估公司自己或美国会计公司出具的报告。而对于美国以外的企业,除了少数“自愿评估”(需要付费),大部分都是所谓的“独立评估”。问题在于,三大公司往往对美国国内市场存在的问题视而不见,而他们却常常“观察其他国家,尤其是美国不喜欢的国家的金融市场动态”。1995年,英国巴林银行破产。当时美国银行金融衍生品的不良投资高达23万亿美元,但这三家公司都没有降低美国银行的信用评级。从“9.11”事件,到安然等巨头企业的财务丑闻,摩根大通等知名银行的财务造假,再到伊拉克战争和持续恐怖袭击的威胁,美国金融市场遭受持续震荡,国际资本一度接连逃离美国。三大公司也没有也不打算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

可疑的客观性。很长一段时间,三大公司都坚持用美国价值观来看待亚洲文化和市场环境,所以总是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亚洲。2002年,三大公司将日本国债排在七大工业国的末位,信用等级排在博茨瓦纳之后,与拉脱维亚和波兰平起平坐。日本国际金融中心(JCIF)认为,外国评级公司未能反映日本独特的商业惯例,评级结果无法表达真实情况。当时,时任财务省国际事务副大臣的黑田东彦要求三大公司出具详细的评估标准,认为日本个人储蓄率高,海外资产庞大,完全可以还清对国内投资者的债务,没有理由继续下调日本国债评级。中国多年来的经济高速增长和良好的发展预期举世瞩目,但直到2003年底,S&P对中国的主权信用评级仍保持10年不变,即“适宜投资”的下限——BBB级。华尔街日报评论说,标准普尔将中国大陆的所有银行都评为垃圾级。许多国际知名投资机构认为,S&P的这一评级“有些荒谬”。这不仅损害了中国的国际形象,影响了中国的投资环境,还造成了数百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因为中资机构和企业在境外融资时要付出更高的成本。

可疑的科学性。法国《世界报》2003年5月6日发表文章指出,评级公司缺乏信息发布的规则,信息发布的不规范让人怀疑其预测能力。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商学院金融系副教授黄敬之认为,三大公司使用的方法和模型已经过时,模型使用的数据对于美国本土公司来说一般每个季度才更新一次,而海外公司尤其是发展中国家公司的数据更新周期往往超过一年甚至更长,远远不能满足快速发展的金融市场的需求。长期以来,三大公司收集和发布信息的活动都是灰色的,甚至是暗箱操作,信息可靠性存在严重问题。英国《金融时报》今年3月13日对此评论道:以大多数标准来看,信用评级行业是世界上最缺乏竞争、最透明的市场。当被问及为何对安然财务报告中的重大疑点视而不见时,这位评级者承认自己无法把握安然的业务和财务结构,也没有仔细阅读这些财务报告。此外,三大公司利用其垄断地位,在向客户提供信用评级时,往往会变相要求提供其他服务。1996穆迪因涉嫌变相捆绑客户,强迫客户购买其全套服务,被美国司法部进行反垄断调查。

不仅难以发挥预警功能,而且往往会加剧金融市场动荡。

三大公司因为已经存在而合理,因为美国政府而具有垄断地位和强大影响力。但由于缺乏独立性、公正性、客观性和科学性,不仅难以及时准确地发挥其预警功能,而且往往会加剧金融市场的动荡。

预警功能难以发挥,在美国受到质疑。三大公司要么根据被评估企业公布的信息进行评估,要么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进行所谓的独立评估。然而,实践表明,这两种评估的科学性值得怀疑。在1992中,加州保险总监投诉称,穆迪此前对已关闭的高管人寿保险公司给予了虚假且过高的评级,导致投资者遭受损失。从65438到0996,加州奥兰治县指控标准普尔未能正确评估该县投入的资金的风险,导致债务扩大和破产。2001年末以来,巨头公司发生了一系列财务造假丑闻,导致美国金融市场出现了严重的信用危机。评级公司反应滞后,未能起到预期的预警作用,自身公信力受到质疑:要么是刻意隐瞒,意味着失去了应有的独立性和公正性;或者真的没发现,说明它失去了客观性和科学性。就连美国国会和联邦调查人员也指责评级公司失职,未能在“大楼将倒塌”之前发出警告。在内外压力下,SEC发布的报告列举了信用评级行业12种问题和缺陷,使得三大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

总是跟着市场的脚步走,在国际上屡屡失信。1997东亚金融危机酝酿时,三大公司未能发出任何预警;危机爆发时,我们惊慌应对,过度降级,加剧了市场恐慌。1996年9月,穆迪和标普对韩国开发银行长期信用的评级分别为“A1”和“A+”,均属于投资级;韩国危机后迅速降为“Ba1”和“B+”,已经是垃圾级了。泰铢危机的6月1997,穆迪和标普依然给了泰国国债“A”级,直到6月10才调整。在1998的俄罗斯金融危机和2000年的土耳其金融危机中,三大公司都没能预测到危机的来临,只是在危机成型后才迟迟没有降低信用评级。因此,国际清算银行(BIS)认为“评级公司往往会跟随市场的脚步”。

加剧国际金融动荡受到越来越多的批评。三大公司几乎垄断了整个国际资本市场的话语权,成为国际金融市场的监管者。通常,一份商业声明会引发金融市场的震荡。在1997之前,东南亚国家的经济增长、外汇储备、外贸顺差、制造业竞争力、居民储蓄等指标都好于美国等很多发达国家。但由于话语权掌握在三大公司手中,东南亚国家的评级低于美欧,引发了相关国家的资本外逃,恶化了地区金融形势。1997 165438+10月28日至11 2月,穆迪大幅下调韩国外汇债券和票据评级,由原来的A1下调至“Baa2”,导致韩元对美元汇率大幅下跌,股市大跌,中型企业相继倒闭。德国经济周刊1998年2月5日评论称,国际信用评级公司对亚洲危机毫无预感。他们对金融市场一无所知,根本不工作,但现在他们却火上浇油。法国《世界报》2003年5月6日的一篇文章认为,信用评级公司提供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可能出现的危机情况的信息)是无用的。人们将责任归咎于信用评级公司,认为它们要么未能提前预测到危机,直到危机已经到来,然后推迟了相关信用评级的下调(例如,在1998的俄罗斯危机和2000年的土耳其危机中),要么相反,过早地下调了相关信用评级,从而加速了危机局面的到来(例如,在1999的巴西危机和2001的阿根廷危机中)。

又一个“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的新势力

评级公司的“神奇”形成路径是“建立信誉——建立地位——产生依赖——实施影响”。穆迪和标普“两强公司”不仅通过大力宣传、积极公关等各种手段树立市场声誉、影响和操纵市场、谋取垄断利益,还充分利用其垄断利润,通过秘密利益输送、直接从当地评级公司购买、聘请政府官员讲课或担任顾问、与高校和研究机构进行学术合作等各种渠道获取各类商业和非商业信息,并利用这些信息获取不正当利益。更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发挥关键作用”,帮助美国政府攫取政治利益。《纽约时报》曾在一篇社论中声称,评级机构是冷战结束后的又一股新的国际力量。

配合美国公司的业务拓展。穆迪和标准普尔的评级直接决定了融资成本,制约了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空间,变相掌握了生杀大权,正在悄然应用于美国跨国公司的全球扩张和经营战略。日本的证券市场相对封闭,长期被当地四家券商垄断,美国投行也觊觎已久。东亚金融危机使日本金融业陷入动荡,四大券商之一的伊山证券成为金融链条中最薄弱的一环。1994-1996期间,山一的股价一直在600-1000日元之间波动。但自从6月穆迪1997宣布下调山一的评级后,山一的股价就一路下跌,8月份滑落至200日元。穆迪在6月5438+065438+10月宣布正式降级后,美国证券公司立即抛售股票,不仅导致山市股价暴跌,最终跌至1日元,也切断了其从短期资本市场筹集资金以起死回生的途径。伊山倒闭后,美国最大的经纪公司美林公司趁机接管了伊山证券公司。原本属于伊山的50家商店、2000名能干的员工和管理技能都归美林所有。

扰乱主权国家的经济秩序。评级公司作为公共服务机构,应该只具有引导资本市场的服务功能。然而,穆迪和标准普尔的权力正在扩大,他们几乎充当了金融市场监管的大师。日本泡沫经济破灭后,日本银行业积累了巨额坏账。按照传统习惯,日本官方、非政府组织和媒体都不会轻易触及积累了巨额坏账的国内银行和金融公司,而是会由银行和金融公司以日本特有的方式,悄悄地、逐步地进行处理,以避免出现大的金融动荡。然而,穆迪和标准普尔“毫无保留地”重新评估日本企业的投资安全性,打破了日本的传统游戏规则,使日本金融陷入持续动荡。日本媒体将穆迪和标普对日本企业和经济的影响描述为:不仅像历史上用大炮打开日本大门的“黑船”,也像赫尔最终全面占领日本的“最后通牒”,破坏力之大,以至于工商界普遍出现“评级恐惧症”。

直接为美国的政治利益服务。有研究认为,东亚金融危机是美国对东盟接纳缅甸表示不满的政治报复,穆迪和标准普尔扮演的角色不容忽视。65438+1997年4月中旬,穆迪将泰国政府长期贷款评级由A2下调至A3,并于4月25日宣布下调泰国三大银行大成、京都和泰国军人的信用评级,从而加剧市场恐慌,诱发资本外逃,导致金融危机爆发。在1998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峰会上,马来西亚总理严厉批评穆迪和标准普尔缺乏客观性,助长了滥用行为。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德国一直反对,两国裂痕加深。2003年3月,德国公司相继被S&P降级,导致包括最大钢铁制造商蒂森克虏伯在内的相关公司股价跌至最低点。德国社会民主党经济委员会领导人温德尔表示,“最近的降级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关注。我不排除德国和美国紧张的外交关系间接影响了评级结果的可能性。”无独有偶,澳大利亚全力支持美国对伊战争,标准普尔将澳大利亚外汇债务评级上调至AAA。德国政府对此感到愤怒,明确表示要对美国评级领域的霸主地位发起反击,并要求欧洲信用机构联合起来对抗美国评级公司。德国财政部表示,将对标准普尔和穆迪进行更严格的审查,并宣称德国将通过立法“保证评级的公正性”。

三大公司尤其是“前两大”的垄断性和危害性正在被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越来越多的国家将信用评级视为一个非常特殊的行业,在一国资本市场中扮演着“看门人”的角色,涉及国家主权,关系到一国的经济、金融和信息安全。因此,采取措施消除对三大公司的迷信和盲目追捧,限制与三大公司的接触,加强对三大公司的监管,减少甚至消除对三大公司的依赖,促进地方评级公司的发展。

(转帖者: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经济安全研究中心主任蒋勇)